金发的青年将微波炉打开,拿出了里面微波好的牛奶,放到了桌子上,坐在那里的人将报纸打开,遮住了身形,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。

    基尔将另一侧的椅子拉开,坐了下来,自己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。

    “哈?”

    报纸后面发出了声音,属于少年的声线轻盈无比,一只手伸出来拿起了牛奶,又很快消失在了报纸的后面。“啧。”报纸后面又发出了一声声音。

    基尔放下杯子,蓝紫色的瞳孔看向报纸,准确的来说是,看向了那个正在看报纸的人。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?明。”报纸被放下,露出了后面的人。黑发的少年的两鬓有些长,垂到了胸口,柔软的短发泛着鸦羽般的光泽,一双浅青色的瞳孔好像阳光下清澈的海水,显然,偶术师又换了一具身体,姑且还是换回了男性的身体。

    “说起来,明,你应该可以制作别的体型的人偶吧?”金发的青年问出了心中存在依旧的疑惑,“为什么使用的身体不是少年就是少女呢?”明翻了一页报纸,“虽然可以制作,不过我并不习惯,毕竟身体这种东西,还是顺手比较好吧。”他的视线在报纸的某个版块停下来。

    “地底塌陷?”

    虽然对于普通的正常人来说,地底塌陷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,但是在布拉诺,不如说这样的新闻简直就是稀有到了极点。布拉诺的天灾频繁,但是他们口中的天灾,并不是常人意义上的天灾,七大座,血族,恶魔,祂们都属于天灾的范围,是只有布拉诺这座城市才会拥有的,限定天灾。

    明停下翻动报纸的动作,拿起了一边的吐司,上面涂抹着蓝莓酱。浅青色的瞳孔宛如平静美丽的湖水,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痣,他眨了眨眼睛,“今天可能会有客人上门吧。”听到他的话,基尔顿了一下,“您的判断是?”虽然同为蝴蝶馆的住客,但是他和明还是有着职责上的区别。

    少年一边吃着蓝莓果酱面包,一边思索,“嗯,大概是直觉?”虽然他并不是占卜师或者是占星师,不过到了他这种地步,对于一些事情,还是会有预感的。就和猎魔人们对于猎物与战斗的直觉差不多,是一种十分飘渺难以解释的东西。

    基尔点点头,“是吗,我知道了。对了,今天在邮箱里,有好几封信啊。”金发的青年起身,走到外面,将放在桌子上的信拿了进来,放到少年的手边。

    并不是一封,而是一摞信,明扒拉了一下,在看到其中一封信的时候,偶术师露出了微妙的表情,他将那封信拿了出来,推到正在坐上椅子的基尔面前,“这封,是给你的信吧?”

    那封信的火漆印赫然是一只枭。

    基尔坐好,将信推了回去,“不,是给你的哦。”蓝紫的瞳孔直直的看向浅青色的瞳孔,映出了少年的身影。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惊讶的神情,那种全然暴露出来的态度让明不由得心生敬佩。“麻烦。”偶术师小声嘟囔了一句,先将那封来自枭之家族的信打开。

    浅青色的眼睛快速的掠过信纸上的文字,过了一会,他抬起眼,看了看对面正在享用早餐的贵公子。因为对方的态度过于自然,结果一时之间忘记对方是贵公子的明心中不由得跳了几下,只不过心中的那点情感很快就消失了,他接着往下看去,看着看着,他的表情变得无语起来。

    他放下那封信,然后拿起信封,往里面看了一眼,而后又把信封放了下来。总的来说,就是为了感谢收留表面贵公子实则大疯子的继承人,同时希望他能接着照顾下去,所以送来了看上去没用实则万能的黑卡。简称,送钱。对面的金发贵公子带着笑容,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明认真的看着这个来到蝴蝶馆没多久的住客,直到对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,他才撇了撇嘴,“你这家伙,真亏脸不错呢。”他将剩下的那些信拆开,低头起来。

    基尔带着微笑,“是吗,多谢您的夸赞。”听到他的回答,明再一次认识到了信中说的,关于基尔·巴奈特的难搞。不过对于明来说,他这个同居人显然要比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白痴好上千万倍,至少明是没有觉得基尔有多难搞。只不过,他有点难以相信,他面前这个浑身上下优雅无比的青年,竟然是直接从家里一声不吭的跑出来,这种离家出走般的行径,就连现在的小学生都不屑于做了。

    “基尔,你当时为什么要来布拉诺呢?”明将手里的信放到一边,拿起了另一封信。他是偶术师,自然会有人用高价购买他制作的东西,这些顾客通常都会通过信件联系他。

    金发的青年眨了眨眼睛,那双宛如坦桑石般的蓝紫色瞳孔骤然转变成了浓郁又清澈的蓝色,像是爱琴海的海水,他微笑着说道:“真要说的话,是因为我感觉到了。”他的用词相当古怪,态度却相当认真诚恳。明重复了一下他的用词,“感觉?”虽然他也很相信直觉,第六感这样飘渺的东西,只是对方说的似乎和这些并不是同一个东西。

    基尔的笑容搭配着那张俊美无暇的脸,越发的闪亮起来,“是的。我感受到了。”你的存在。浅蓝色的瞳孔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少年,似乎想要透过那具躯壳看到里面的灵魂,他的唇角微微上扬,“我来这里的理由并不重要。您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对吧?”他轻笑起来,似乎是想到了两个人第一次交谈时的情景。“否则,您也不会知道我的身份,还让我住进来了。”

    至此,基尔不再掩藏自己漫不经心遮住的身份,不如说他根本就没隐藏过,直接戳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张窗户纸。看着他那副样子,明将杯子中的牛奶一饮而尽,然后收拾着桌子上的信件,“花言巧语的家伙。”少年拿着整理好的信件,离开了座位,只剩下还面带笑容的金发青年。

    直到对方的气息消失在门后,金发的青年才慢慢的抬起胳膊,笑容消失,面无表情的他多了几分可怖的压迫,他看着自己的右胳膊,然后闭上眼睛,几个呼吸之后,他再次挂起笑容,站起身,离开了座位。